“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”,这可是多少年的童年烙印啊!由于十几年前养狗生涯,终于让我家养到了一条颇通人性的大公狗。这可是临近几个村寨出了名的,只要一提到它,我们村的人无人不晓。这是一条老母狗弥留之际产......
“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”,这可是多少年的童年烙印啊!
由于十几年前养狗生涯,终于让我家养到了一条颇通人性的大公狗。这可是临近几个村寨出了名的,只要一提到它,我们村的人无人不晓。这是一条老母狗弥留之际产下的最后一胎中的幸运儿,我家一直养着。
大公狗全身白色,有着纯正的下司狗血统。小时我们饲养得特别好,它长得特别夸张。它全身胖嘟嘟的,小时粗短的四肢显得很不协调,总是担心这么小的四肢哪里承受得起笨重的身躯。渐渐的,渐渐的,它长出了自己的模样。比一般家犬还要庞大的身体,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,嘴唇干燥,黑里带白。
这是一条通人性的,也许活了有些年头,对人很是了解。每当我们家吃饭时,他都会扒在旁边,从不吭声,麻利的捡食我们掉在地上的饭,啃下的骨头。有一次也许实在太饿了,它蹲在我身旁,用前爪扒着我的裤脚,哼哼着什么,好像在说“我实在太饿了,也给我来一点点吧!”它当得到馈赠后,会不停的用身体蹭着你,表示感谢。村里邻村很多,经常都是一些狗,据说是被别人给偷吃了。我家的大公狗发情时,偶有好几天不回家。听寨上的人说,在路上遇到过。它会很远很远的钻进树林,躲避来人。
长大后,大公狗的狩猎技巧彰显了出来。三十出头的叔叔一直未成家,总是一人一枪一猎犬的满山窜悠着,时不时会收获一些野味。战利品有呆萌肥美的野兔,长得苗条一脸花猫的果子狸,成群结队生活的山鼠,偶尔撵到美味的野鸡。我们也会有丰厚的犒劳,给它精致与众不同的喂养,零带吃剩的骨头。
记得有一个秋天,家人正忙着秋收,傍晚了大公狗才带着一身的疲倦回来。它满身的苍耳,一脸的泥灰,鬃毛里还夹杂着泥土。我们一脸的嫌弃,可它却“不知廉耻”地绕着我,时不时用嘴咬着我的衣袖往外扯。实在不耐烦了,跟着它来到走廊的窝旁。哇!一只好大的竹鼠肥嘟嘟的躺在那里,这可是它一天的收获啊。全家对它更加的宠爱,俨然家里缺一不可的成员。
一年冬天,村里又来猎人收买猎犬了。最是相中了我家的大公狗,说非得买下它不可,它在我们家闲着太可惜了。还说只要带它打一次猎千儿八佰收入是不会少的。那时打猎合法,对野生动物的狩猎也没有这么严。一条“白面”就值几百块,其他野物的皮毛价格也不菲。猎人抛下狠话:你家的大公狗赶紧卖了,八佰块,够你家一年的零花了。那时的八佰对于一条狗可是天价,一头肥壮的大公牛也没有这身价。父亲当时一个月的教师工资也才几十块,可是父亲一年的薪水了。如果卖了它,对家里紧巴巴的开支可是宽裕了不少。思前想后,父亲动心了,毕竟他是考虑一五口家人的生计问题,在猎人的“怂恿”下动员起我来。“不!绝不!我不会卖了大白的,它可是我们家里的缺一不可成员啊。”说了这些,我对父亲竭斯里底地发着脾气,眼里满含泪花。经不起我再三地折腾,父亲松口了:“行,那就不卖了,留着吧。”看着父亲这样,我才松了一口气,带着“大白”迅速地离开,生怕父亲又反悔了。至此,“大白”和我形影不离,每次周末从镇上读书回来,它都会在村头高兴地摇着尾巴,迎接我的到来。
后来,“大白”老了,渐渐的显示出了它的老态龙钟。一身的肥肉,走起路来摸摸蹭蹭的,俨然一副七八十岁老人的样子。这时,我才想起:不知不觉中“小白”已经有二十来岁了。每次从工作上百里的单位回来,“小白”都一如既往的热情,对它这个聚少离多的主人。
一年冬天,一整个冬天都是阴雨不断,雾霾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。由于通信设施的不发达,学校所在村里唯一一家公用电话是与家人互通信息的唯一有效途径。一天放晚学,那个电话的大喇叭高声的地喊着:“龙老师,有电话,赶快来接!”我在寻思:该是谁呢?几个同学周末刚聚啊,家里人也才在前天通过话,一切都好;工作的事情吗?可是校长刚从镇里的辅导站回来,还开了一个“大姨妈的裹脚布”会议呢。在这一些可能性都排除过后,我飞奔来到了电话亭,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。应该,应该是那个“遥远的她”了,想来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,只是昨天才要一个朋友带封信寄给她。心中“鸡冻”得不行,该怎么第一时间问候呢,还是还不廉耻的在公共场合吐露心声,把那个千百次想说给她听的“我非常想你了”传递出去呢。电话还没有挂,一直撂在一旁。那头的“喂”让我知道我刚才的紧张和思想准备是多余的,这是父亲忐忑而又略显沧桑的嗓音啊!那头传来噩耗,走了,“小白”走了,它以一种不同于其他的方式走了。我这才知道,村里闹狂犬病,死了三个人。
村里一户人家去赶集,贪便宜买了一条小狗,回家立刻把他给咬了,连带还咬了两个村民。不久他们相继出现狂犬病的症状,没过多久都死了。一时间,村里人谈狗色变,镇里领导也同下杀手,一律不准养狗了。他们还专门成立了打狗队,对四乡五邻的狗痛下杀手。父亲在他们利害关系一再动员下杀了大公狗——小白。父亲一再叮嘱周末回来吃狗肉,说这上了年纪的老狗狗肉有医药作用。我不置可否,好几个周末没有回家,一直不能遣散对大公狗的思绪,毕竟它陪了我二十多年。
在这个冬夜,临近冬至的夜晚,我又被那条大白狗纠结的梦给惊醒。我不知道,这样的梦何时才停歇,把它从我的梦给惊走。